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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小时,我边上的那个菜农推起车子,往市场里面走,说是进去碰碰运气。
我不着急,李睿德安慰柳娟说,没事的,后面肯定会有人来看的。我们的茄子这么好,去零卖也没问题。
又过了十分钟,柳娟眼睛亮,看到那菜贩子在我们不远处,在询问大卡车上那些菜的价格,后来好像也是摇摇头走开了。我们都在内心希冀着,那菜贩子再过来和我们“聊聊”。
又过了半个小时,接近四点了,天色已经变亮,批发市场的大卡车开始卸货了,一辆辆的小型卡车来接驳这些卸下来的蔬菜。市场的氛围也开始由交易为主变为交割为主。
我们这种无人问津的小菜农,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孤儿。
我的内心其实开始有点焦虑了,但是两个孩子在,我表面上还是稳如老狗。
“这菜多少钱?”
还是那个菜贩子,他还是夹着包,估计没有收到货。我说“一块二啊!”
他瞪大眼睛气呼呼的说:“你们今天是来观光的啊?今天整个市场没有超过一块的茄子。我也不瞎给价,九毛,愿意你就跟我走。不愿意,你一会儿真的只能拉回去。”
这个价格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心里预期。但是当时脑子里面拧起一根筋,坚持说:“一块二,少一分我都不卖。”
那菜贩子拍拍我的车头说:“真是倔驴。九毛二”他大声喊了一句,好像自己让了一大步一样。
我还没有反应,刚刚在我旁边的菜农推着车子,飞奔而来,跟那菜贩子说“我的卖了我的卖了”。
那菜贩子高兴的对我眨眨眼,意思是你看你不卖自然有人卖。那菜贩子将包夹在腋下,认真的打开那菜农的口袋,闻了闻味道说:“你这个是用什么水洗的”。
那菜农说:“当然是干净的水。”菜贩子说:“干净的水?你闻闻,这味道多大,猪都不吃吧。”
说完他摇摇头就走了,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李睿德和柳娟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我也有点后悔,是不是当时别那么作。
市场上的人渐渐开始散了,有几个菜农都是开着空车出来。他们卖完了,个个兴高采烈的。我问他们卖了多少钱?他们伸出手比划道“八毛八。”
我决定,一会儿遇到那个菜贩子,他如果九毛还要的话,我就九毛卖给他。
等了十分钟,东方开始霞光微露了。批发市场上的菜贩子开始往各个地方的菜市场送菜了。我也开着车,准备出去。
李睿德和柳娟一声不吭。我问他们要不要吃点东西,他们都摇摇头说不饿。我知道他们不是不饿,是吃不下。
还没出交易区的大棚,边上有个人猛地握住我的车把手,替我捏了一把刹车。李睿德和柳娟差点掉下来,我眼疾手快用身子挡住他们。
“你要谋财害命啊!”我怒骂道。
那菜贩子也没想到我这个车动力这么足,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是真的对着我们三个举手道歉。
“别跑了,去过秤吧”。他接着说。
“九毛二我也不卖”我还有点气,所以大声的说。
那菜贩子说“我知道,去称吧,不要说了”。
最后我们八大口袋的茄子一共称了七百多斤。他悄悄的数给我九百块钱。把钱给我的时候,一直说“不许说话”。
我看钱数对了,也就没有说什么。他认真看了看我们的菜品,个个都是带着清香,而且油光水滑,最后还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出了市场的大门,两个孩子都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他们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
“走,我们吃面去”。我也高兴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