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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读冯杰先生的《说食画》,越读越是开心。
关于饮食一类的书总给我一种生活富足、万物安闲的感觉。读汪曾祺先生的散文集,总是惊叹于他的写作风格和人生格调。我往往觉得话还未说尽,却又戛然地被拉入下一个话题了,但想一想又觉得没有仓促感,言简意赅,口舌爽利,似在围炉闲话。
汪先生的散文涉及很多方面,但我最爱看的还是关于吃食的文章,家常菜、小吃都可入书,既涉及菜肴的做法、禁忌,还穿插着生活趣事、个人见解,十分有趣,看书时总觉得一屋子的春光浮动,每读每心绪平和、暖和。
汪老在《旅食与文化》的题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活着多好呀。我写这些文章的目的也就是使人觉得:活着多好呀!”所以说吃是可以愉悦身心的头等大事,我也这样认为,但我肠胃病弱,常常不敢随意吃,因而没吃过太多的好味,但我仍然觉得,吃喜欢吃的、和喜欢的人一起吃就是头等大事。
老家的巷子口总是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豌豆黄儿、绿豆糕、糖糕油条、糖葫芦、烤红薯……小小的一辆车装满了吃的快乐。这些在我小时候算是顶奢望的零嘴儿了,吃不上就馋的不得了,长大了再吃又没了当初的热切和趣味。
我吃过最怪的菜应该是“炒南瓜”。我自小见过的南瓜烧法,一般是两种。嫩一点的进热锅放油盐咸炒,老一点的就放进稀饭、米粥里增甜味,或是直接白水煮,总之就是没有拿老南瓜炒菜一说。我头回吃这道菜的时候差点当堂吐出来,但是寻思着不能浪费,就拿米饭拌着吃,慢慢的就吃对味了,但也说不上喜欢,每吃每叹怪哉,每叹每不住嘴。
每次回家过年,我总要胖几斤,虽然我有意要控制饮食,但总架不住对家乡菜的思念。我爸妈烧的菜都寻常,有时还有点难吃。比如说我爸烧的红烧肉,肉肥腻的异常,懒懒散散的堆在一大滩油上,看一看就饱了。我爸爱吃海鲜,鱼啦虾啦蛤蜊啦统统爱吃,尤其鱼,我爸喜欢吃各类的鱼,吃得不厌其烦,但我尤其不爱吃鱼,吃的时候总要吃一下吐三下。轮到没其它菜的时候我就只能吃鱼了,但吃得不胜其烦。
我吃菜爱吃软菜(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软”,跟硬菜的不对应),就比方说土豆跟花椰菜喜欢吃炒软一点的,放在舌头上绵软服帖,咬起来不费劲。有点像老太太。但我妈炒菜喜欢炒硬一点,土豆条嚼一下就“嘎嘣”断开了。我妈火候也掌握得好,不放醋也能让土豆嘎嘣脆。
离家之后我总爱吃饺子,看见哪家菜馆有卖饺子的,就必然点饺子来吃。跟男朋友看完电影出来吃饭,找到一家饺子馆,吃完现在都后悔,实在是难吃,皮硬,馅味儿怪,咬一口尽是脆脆的什么菜,没有肉味,汤是白水浮着绿葱花,寡淡又胜过白水。到最后我一大碗也没吃几个。但那次是和男朋友第一次吃饭,很开心——对面坐了心上人。
虽然总是吃到不合意的食物,但是吃的过程很合意,比起选择吃什么,我更想选择跟谁吃。
我爸妈闲不住,出去玩,回来总要给我带些什么吃,鸡蛋糕、烧饼、糖糕、鱿鱼丝、柿饼、糖葫芦、蜂蜜小面包、蜜桔、香蕉……我在家看日光渐渐暗下去,就起身去开灯,这时门也开了,爸妈手里的吃食总是先他们一步抵达我的房间。
去厦门玩的时候,男朋友总是喜欢买臭豆腐吃,我闻着味道就想起来大学的室友鱼香,她也吃臭豆腐,从衣裳街买来走着吃,极力劝我尝一口,我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块,香辣,味道蛮厉害。大学毕业后各分东西,因为疫情没能见到毕业前最后一面。我也想再跟她吃一回吃豆腐,多买一些。
还有青团,去年我从超市买回来一大包,放在锅里蒸,忽然想起来有一回跟阿炸六点多也买了青团吃,那是鱼香的弟弟高中毕业来旅游那会儿,我们去接他,在校外住了一夜。听了一夜的蚊子飞,第二天天刚亮就摇摇晃晃的起来回校,晃到半路还晃见了早餐店,拎着青团又接着晃。
老了的苦瓜长什么样?我知道,我小学就知道,因为奶奶种过。老的苦瓜苦尽甘来,红红的瓤甜丝丝的,只是外皮还是皱巴巴,小时候我跟姐姐觉得苦瓜像人脑,姐姐还曾经跟我开玩笑,吃啥补啥,让我多吃老苦瓜补补脑。十几年过去了,姐妹间莫名其妙的疏远了,原因或许种种,越长大越觉得说不清楚“情”这东西,只有触景生情时眼泪一颗一颗的滚到脸上。
李娟关于XJ的游记里,也不乏关于吃的描述。有一回读到《吃在山野》那一章,有一段话说的极熨帖:我没有吃遍,也不会有机会吃遍这世上所有的珍肴美味,但那又有什么遗憾呢?我曾经一口一口咽下的那些食物,已经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馈赠了。
说得真好,像是写信给我似的,我一摊开信,心马上就被这理解给融掉了。吃饱了吃开心了,日子才有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