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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过半,我毕业刚好一年。这一年,似乎一切都挺正常,我能正常工作、生活,整体状态跟正常人没区别,身边没人知道我是一个有着精神疾病的病人。这期间去过医院两次,医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很高兴,依然给我开了药,但用药量很少,也不用像读大学时需要每天吃药,感觉自己摆脱药物控制,身体、心理都轻松了好多。
同事说我性格好,爱笑,说话温和,做事认真,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对未来有了些希望,是真的感受到自己在向前走。
年中休年假,回了一趟家。别人休假都是出去旅游,但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再说工作这点工资是经不起我去潇洒的,可以回家待机日也是蛮好。
提前几日跟爸妈说了回家的事,特意跟他们强调是休年假,否则他们可能担心我是不是又犯病了或者哪里不舒服需要休息。得知我是正常休假,正好碰上下半年读高三的妹妹也要回家休息几日,爸妈很高兴,已经好几年没有在除了春节外的其他时间我们一家团聚了。
妈妈从得知我要回去的第二天就开始准备我跟妹妹喜欢吃的东西,爸爸打电话跟乡里的大姑买一只鸭、一只鸡。等到我从市里坐汽车到街上下车时就有人跟我说:“回来了,你爸妈把你们要吃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妹妹是昨天到家的,刚期末考试完,回来休息4天就要回学校暑假补课。按惯例是得在这个暑假将高中所有课程全部结束,等到正式开学就进入高考复习阶段。我到家的时候她还在房里学习,妈妈把我叫到厨房帮忙,顺带说起妹妹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大,回来一天了都不说话,只有我们叫她就应一声,你找个机会跟她聊下。高考好不好没关系的,只要你们健健康康,以后能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你是有过经验的,把这些都跟你妹好好说下,要知道,我跟你爸是经不起你妹也得你这个病的,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还怎么在这里生活。”
妈妈的话又提到我的病,虽然知道是无意,可我还是感觉被刺痛。我理解他们的担忧,可是不能包容他们总是有意或无意的提醒我是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尤其是在我已经很好的向前走的时候。可是我能怎么样呢,在我确诊犯病以来这几年爸妈已经默默沉受很多,估计他们也经常用这事提醒妹妹,说来,罪魁祸首就是我。
吃过晚饭,我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邀爸妈、妹妹一起出去散步,爸妈看向妹妹期待她能答应,看她一直不说话,爸妈又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爸妈,不知该跟妹妹说什么,我端起碗筷就转身走进厨房。
待我从厨房出来,爸妈在外面跟人聊天,妹妹又把自己关在房里。此刻的我,很无助,感觉全身无力。走到厨房的床前看远处慢慢下沉的夕阳,心也跟着越发的沉重。
坐长途车是挺累人的,晚上8点洗漱完我就上床休息了。今早6点多醒来就起床,妈妈刚好买菜回来。早餐我们吃的包子、油条,爸爸煮了豆浆。
吃完早餐,我正想开电视,爸妈相互使眼色,以为我没看到。过了几分钟还是妈妈开口:“丹露,你在外面有没有谈恋爱,或者有没有合适的?”
从来不跟我聊这个话题的爸妈突然提起,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爸爸就说:“我们不是反对你在外面自己找,如果在外面有条件好的也行,只是,你知道的我跟你妈就你和你妹两个女儿,比不得别人有儿子的,还是希望你能找个近一点的。”
明白他们的意思,但心里抗拒被催婚,直接跟爸妈说:“没找,也没合适的。反正我是有病的,不想拖累人家。”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不该这么说,即使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爸妈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停了一两分钟,妈妈才说:“你这个病又不是没得治,而且你看你工作这一年不是挺好的吗?我们从来都没跟别人说你的病,没人知道,只要你以后控制的好就不会有人知道。再说,就是因为你这情况,我们更希望你能近一点,有点事我们也能照顾到。”
与爸妈的聊天不欢而散,我也把自己关到房里,留下爸妈在外面唉声叹气。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定好车票,我真的想今天就走,至少在外面不会有人时不时就提醒我是一个病人。在我最初有症状的时候没人理会,只当是青春期孩子的正常表现,实在让他们受不了就狠狠地骂一顿;到了高中,我时而精神亢奋、情绪高涨,学习更是可以每天到凌晨也不觉累,时而意志消沉、郁郁寡欢,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完全没有希望考上大学……即使如此,我还是努力伪装自己,尽量让自己在爸妈这是个正常的孩子,否则我怎么能继续读书。我不埋怨他们,毕竟见识有限,并且那时候谁懂得那么多,谁会想到这些呢,就是放在今日不也还有很多家长对于孩子的异常情况只是简单视为叛逆吗?
只是,我不明白,明明一切在向好,可以看得见前面的光了,为什么总要提起不堪的历史,就算这是一段不能被抹掉的事实,难道就要用它一直来刺痛我、提醒我吗?我也很想甩掉这个病,不想一直背着,不想一直被它压着,我已经在适应正常的生活,为什么总要提醒我不可能完全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呢……我真的好无力,好累,看见的一点光好像要被掐灭了,黑暗正向我袭来,黑暗又要将我裹挟,我会在黑暗里窒息而亡吗?
妹妹比我早两天离开家。她出门时要我送她去坐车,在上车时转身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姐,我们都要好好的。”
妹妹的一句“好好的”让我眼泪差点流下来,我可以感受到她沉重、压抑的心理,可是现在的我却无能为力,只能抱抱她。看着启动离开的大巴车,希望这是带着妹妹走向光明的车辆,希望以后她再回首时能够对正在经历的压力报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