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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年干旱少雨，粮食减产严重，冯老七领着社员在万盛河筑坝拦水以缓解旱情，姜四和刘申一马当先，肩挑背扛。眼看坝体就要合拢，万泉村却在上游拦了一条土坝截断了万盛河。冯老七矮下身子到万泉村商量：由万盛村出人工，在万泉村土坝边修一道分水渠。万泉村生产队队长邱六借口水不够用，说等他们用完了再放水。冯老七急得起了满嘴水泡，刘申和姜四要找邱六拼命，冯老七硬是拦住了他们：“你们都有老婆孩子，拼命还用得着你们吗？回去领着社员继续筑坝修渠，等他们浇完了咱们再浇。”姜四喊道：“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刘申突然上去薅住姜四的脖领子往回拖：“听冯老七的没错。咱们抓紧时间回去干活。”
冯老七安排刘申领着一帮人继续夯土垒坝，加宽坝堤，并且在土坝另一端开挖泄洪道，自己领着一帮人整修田间的水渠。几天以后，万泉村已经往农田里引水，万盛村筑坝修渠也已经完成，只要有水就会直接流进田里。
半夜，狗叫声在万盛村里回荡。冯老七轻手轻脚下炕，借着星光给两个孩子掖好被子，拿起钢钎和铁锨走出家门。
万泉村的土坝上，篝火已经燃尽，炭火在夜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看坝的人都跑到田里，给自己家的自留地引水。手电光不停晃动，铁锨碰撞的声音夹杂着嬉笑和怒骂。
冯老七从岸边矮树丛里钻出来，爬行到万泉村土坝的坝底，眼前的一幕让他张大了嘴巴：坝底出现了一个黑洞，土不断地从洞里抛出来。冯老七整个身子斜躺在坡坝上，把抛出来的土轻轻地铲到一边。洞里得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慢慢探出了头，冯老七压低声音说：“我进去挖，小心塌方。”那个人有直接缩了回去。老七心里骂：这个猪脑子刘申啊！我就两个吃百家饭的孩子，好养活，你有老婆还有一堆孩子。
为了抢水，万泉村垒的土坝夯的不实，刘申在里边挖土也没费太多力气，加上老七在外面运土，一顿饭的功夫，刘申抛出来的已是含水的粘泥了。冯老七吓得爬进去拽刘申的腿：“要透水了，你快出来，我进去挖，我是队长。”刘申使劲瞪了老七一脚：“快滚出去，不然咱俩都得死。队长是个吊！”刘申往后退着，连续蹬踹着冯老七：“你快上岸，我会水，也许还有生路，你个旱鸭子淹死了会连累全村的，今天过后，咱俩的恩怨就了了。”冯老七被刘申蹬了出来，万泉村农田里又多了几个手电筒的光柱。冯老七连滚带爬，钻进矮树丛。
“轰隆......”万泉村的土坝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上游大量的河水倾泻而下，转眼间万泉村的土坝荡然无存。冯老七猫腰在岸上狂奔：“刘申啊！我的兄弟，你是替我死的啊！”
刘申没死。他在万盛村土坝下疯涨的河水里露出了头，冯老七拼命把他拉了上来。河水夹裹着泥沙和刘申一路咆哮，刘申的脑袋撞在河底的石头上，冯老七在土坝上抱着他，满脸的血和泥。
过后刘申对冯老七说：“我淹死了，没啥说道，你要是那天淹死在河里，万泉村肯定会找咱们万盛村的麻烦。”
那年秋天，万泉村没啥收成，邱六低三下四来万盛村借粮，冯老七大手一挥，让刘申送去了满满三马车玉米。
直到今天也没人知道，万泉村的土坝是怎么垮的。只有丁丸丁先生时常摇头晃脑：“万泉村的土坝塌的蹊跷。”却没人搭理他。刘申冷冷的说：“你知道个屁，那个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丁丸手一摆：“粗俗，我不和粗人说话。”丁丸高中毕业，接替了打不动算盘的老会计，人长得白净，在村人面前始终认为自己是知识分子。他喜欢人们称呼他丁先生。当然，万盛村的土坝也在后来的一场洪水中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