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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王谷冬天单调的日子,日复一日,静静流淌。
妇女们的一日生活就是:吃早饭,洗衣服,晒太阳,吃午饭,闹门子,晒太阳,吃晚饭,睡觉。男人们的事会多一点,吃完午饭后边赌钱边晒太阳。
为了方便聚集,单王谷之字形的谷地里所有的庄子的名字,也是在这个冬天被叫响的。之字形的起点是百合谷,从百合谷到祠堂之间,户数最多,被称为大庄子。从祠堂到磨坊之间,人口和门户略少,被称为小庄子。从磨房到村口的草亭子之间,路的两边皆是水田,亭子里有公井,公井对面地势低洼,被称为水井冲,只有四五户人家。
当王启年和庄稼汉们,在大庄子嗑瓜子、喝茶、赌钱的时候。王启贵和王启发在山上下套子逮野兔子,拉网捕捉野鸡。
王启元则每天下午必然会出现在祠堂的东厢,给汪如云讲他流浪生命中的奇闻异事。这日他和往常一样坐在那把专为他准备的椅子上,用汪如云的杯子,喝着她特别为他准备的茶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王启贵突然冲进来,问他有没有看到王启发?王启元将手中的书合了起来,微微皱着眉问他,“他不是一早和你一起上山了吗?没见过来呀。”
王启贵不耐烦地朝他撇了撇嘴,眼睛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一圈,冷笑道,“也对,你自己的魂都不在身上,哪还能管别人,问了你也白问!”
这不咸不淡的话,飘进汪如云耳朵里,就像爆竹在她脑子里炸开了花,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王启元只笑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还不是你们让我来的,都是一家子人,说这话恶心谁呢?你也用不着如此担心,天还没黑呢,走,喊上几个人,进山找找去。”
他们赶到大庄子找人的时候,王启年一众的赌局刚刚散了,听说王启发一早进山抓野鸡,到现在还没回来,人们都有些担心,虽说山谷里白天未见野兽出没,毕竟,晚上还是能听见狼群的叫声。
“发子莫不是,追野鸡追远了迷了路。”大伙猜测纷纷,越说越多,王启年兄弟三人越想越怕—这么大冷的天,山上的雪还没完全融化,虽说方圆几里山里,他们也摸了个七七八八,还是不放心,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不见王启发回来,男人们点亮了火把。
汪启云和尤妮老妇正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听见后山吵吵嚷嚷,打窗户望去,一行人点着火把,喊着王启发的名字,手里拿着面盆,敲敲打打,经过祠堂,从后山沿着分水岭蜿蜒而上,寻他去了。
王启年一行人,在王启贵的带领下,沿着他们平时打猎常走的路子往山里越走越深,大约摸索前进了两个时辰,突然刮起了大风,雪子像沙子一样落下来,好几个火把,都被浇灭了。
风扯着雪子扑面而来,王启年刚想说话,就被一口冰花呛了回去。他们不得不放弃搜寻王启发的计划,手拉着手,胳膊挽着胳膊,艰难地往回走。
他们经过一块人字形突起的巨石,又绕过比十个人手挽手还粗的巨树。又经过一个缩进去有一人多深的山洞,穿过一条狭长的冰封的小溪谷后,再次看到了人字形巨石。
同行的一人高喊“我们好像又绕回到这儿来了。”恐慌在男人们中间蔓延开来,却没有人开口承认。
“也许是长得差不多的巨石!”不知是谁开口回答。
“对啊,天色这么黑,打着火把也照不全呢。”有人附和。
王启年跺了跺脚,震掉了一身的积雪,背着风喊,“接着往前走,应该错不了。”
王启贵的眼睛在火把前闪烁了一下,他的脑袋像涂了浆糊,脚像灌了铅水一样,心中隐隐感到了不祥。
当再次经过十人合抱的巨树底下,从缩进半人多深的山洞摸索着走过,又来到冰封的小溪时,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据王启元后来回忆,那时正值深夜,溪边寒风刺骨,大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最后一个火把,也最终暗了下来,他们不得不往回走,在缩进去半人深的山洞前停了下来,扔下没有一丁点火星的火把子。将冻得发僵的手捂在怀里,大家缩成一团,彼此取暖。决定在此等待天亮。
雪夜漫长且诡异,以至于很多人回去之后,都大病了一场,有人听见石头缝里传出千军万马的厮杀声;有人看见没有脑袋的身体,在不远处来回晃荡;有人梦见皑皑的白雪,变成滚烫的岩浆,从四面八方,向山洞涌来。
混乱、晕眩、和震耳发溃是当事人在多年后,声情并茂地讲述这段故事时,所用到的最多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