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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第一日——
当天下午四点许,收到幺叔一个电话,网线里他的声音低沉,略微哽咽:“拐得,囊个搞耶?骆坪喊来那有个人落下去了!”
“拽了?从吊(篮)上下来的?”我感到难以置信。
“是,他个人落下来的,现在我给送到医院了,急救室里躺起的,我先交了三千块钱管到起蛮,你说行不行?”
“行蛮。”我说。
“不是,他又给你扯皮,家人扭到起不让走啊!他硬要主人家来医院看,你说你屋爸来得行不嘛,让他们几攮几攮,魂都吓落了。我就跟他们说:‘你们不要喊主人家来,他屋现在是他屋爸在屋,你喊他来起卵用蛮?你喊他来他路都找不到回去,你管啊?”
“那是,我屋爸去也没得用。”虽然他在贬低他的亲哥我的父亲,但却是实情。
“我给你出个主意,现在你跟书记打个电话,请他来做个证明,哦噢,趁骆坪也在这儿,咱把这责任摊明白了——要不要我给你他电话?”
我迟疑了一下,“书记——陈垚?我有。”
“哦噢,你看跟他打个电话说下情况,让他出面做个证,不是你屋爸囊个讲得抻抖?”
“是是。”
我挂了电话,酝酿了一遍两遍三遍,不知要怎么跟垚书记开口,求人的事总是让人为难。老妈给我来电,告知她已经知悉情况,也是从幺叔那里得知,她有点茫然。我说:“我原本就不同意粉刷,你们也不和我商量,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也是一家子倒大霉,还能咋办,该医的医,该赔的赔。不过,你也别担心,幺叔已经先付了一笔钱。后续该怎么走就怎么走。现在幺叔让我联系一下书记,我看给他打个电话。”
“那行蛮。”
转拨书记陈垚,业务繁忙,不便接听。又按了幺叔的号码,正通话中。于是我放下手机,揣测他俩正在通话,望着隔离区外的湛蓝色天空,觉得生活真是太他妈扯淡了,不自觉喘了口气。
书记给我回了电话,他淡然的语气使我觉得他不愧为书记,似乎书记就该有这样的风度,他告诉我:“我出面并不能证明什么,有帮自己社区拉偏之嫌,而且对方是受伤一方,肯定不得同意。当务之急,陈当,你联系好那个粉刷匠师傅骆坪,不能让他洗脱责任。而且最好是让家属把医保弄进去。只要医保先入了,后面不管怎样分责,大家都松活得多。”
别了书记,幺叔问我怎么说的,我就说如此如此,他说要得,把骆坪的电话留给我。又问我:“那他现在还要交钱,医院催着,囊个搞耶?”
我说:“那先把修房子的钱割一点吧。”
“行。”
我给骆师傅去了电话,两人统一意见,都不是什么身家百万,力图使伤者一家先动医保,后续医院收的咱们合力补上,救命要紧。
晚上给父亲去一个电话,他被吓得不轻,也许他这辈子都没碰到这种要承担责任的事情,他庸庸碌碌,连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我只能让他千万别担心,结果还没出,往多坏想都无用。
第二日——
第二天早微信消息响起,我一看,幺叔共付了三笔钱,三三六一共一万二,都把缴费截图发给了我。我一边存档一边心抽抽着,一万二,大抵是我身上现在所有家当,包括两款支付软件,包括几张银行卡,包括一个理财账户。
幺叔又来电话,此刻办公室和厨房都充斥着同事们的欢声笑语,打印机仍在卖力地工作,而我偷偷跑到卫生间,不想让他们知道咱一家伤心的秘密。
“现在我和骆坪,家属都在医院,老头儿(伤者)还没见过面,他儿子来了,听说情况严重。你一会儿要不和他们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