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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风俗,我们这边是三天或五天下葬。
因为那位长辈所遇之事,原本定三天急葬改为五天,先生说,需要再做些法事,希望能够平息她的怨气。
入土为安,第六天,大姨家摆了一天的席,无事发生。
头七。
第七天,我照常在家做喜欢的事,年纪尚小,对生死并无多大的体会,她离世那晚的梦境也早被抛之脑后。
夜色降临,正沉浸在自己努力了一天的绘画“大作”上沾沾自喜,也不知是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本能回望,空无一人。
看看时间也该入睡,便起身收拾书桌,另一侧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这次我直接去找了母亲,但父亲一口咬定是我胡思乱想导致,并不理会,三言两语呵斥我赶紧去睡。
我畏惧他,母亲也没有替我多说其他话,也就悻悻然回到自己的房间。
天真如我,想着开灯便不会惧怕一切,只要有光的地方就能够驱散所有恐惧和黑暗,于是我开灯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尿憋醒,床头柜上的闹钟指在两点十五分。
这个时辰实在是不愿意起来,在床上挣扎辗转,小腹开始隐隐疼痛,才肯坐起。
厕所离我的房间有些远,一路开灯倒也没事,回来时却犹豫了。
我做了很大胆的决定,不关灯,反正父母若是醒来,一定会帮忙关掉。
许是凉风将困意卷走,回到房间,瞪着眼睛睡意全无。
眼睛实在睁得太累,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三点,索性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抱着玩具熊酝酿睡意。
也不知是怎的,一股子刺骨的风从门外刮进来,我整个人激灵了一下,迅速裹好被子。
一直保持侧身躺的动作,左边身体有些酸麻,可就在我翻身换一面的那一刻,一团黑漆漆的头发映入眼帘。
一个人平躺着在小床的另一侧,淡粉色的连衣裙,那双仿佛滴血的高跟鞋红透了我的眼睛。
登时不知如何是好,我整个人僵在床上无法动弹,也就在这时,枕头上的头发缓缓滑落更多,她朝我慢慢转过头。
表姐苍白泛青的脸瞬间猛撞我幼小脆弱的大脑,对视那双不肯罢休的眼睛,一股子电流从脚心直串脑瓜顶,整个身体酥麻酸软无力,如一滩烂泥。
此时此刻无论是谁,只要能救我都行,可如鲠在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就保持着那种平躺侧头的姿势盯了我许久,冷不丁猛然抓住我早已无知觉的右手,青紫的唇瓣一开一合。
“一个人走太孤单,你来陪我,来陪我。”
不断重复的话语和那双逐渐怨毒的眼神,我开始意识模糊,甚至觉得就这么跟她去了也挺好。
就在我即将妥协之际,停止运作的大脑忽然被强制开机,一系列母亲被醉酒父亲打骂的场景如幻灯片一般迅速划过。
若是我离去,谁能保护母亲。
“我不去!!!”
一声嘶吼划破恐惧,我弹跳起来就往房间外跑,猛烈敲打父母的房门,却怎么都敲不醒他们。
转头看向我的房间,一抹粉色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昏黄的灯光怎么都照不到那张苍白。
我开始逃,可屋子就这么大,无奈之下,忽然想起外公说过,邪祟之物最怕“黄金”。
“黄金”,也不顾她有没有追上,我撒丫子往厕所跑。
哆哆嗦嗦关上厕所门,我蹲在门后,透过门下方的缝隙往外张望,只期待父母听到响动快些醒。(这种门现在几乎没了,整体木制,门下方用多块倾斜木板拼接,大概高五十公分左右,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无法看到里面。)
门外许久没有声响,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正打算起身开门时,一颗披散头发嘴唇青紫的头隔着木板猛的歪到眼前。
“嘿嘿,找到你了。”
我登时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醒来时,我躺在厕所的地板上,身子下面湿湿润润的,木板外的光告诉我,天亮了。
当时心里只想着,天亮了,她不会再来了。于是打开厕所门,跌跌撞撞地往父母的房间就去。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母亲哭诉昨晚所遇之事,她半信半疑,只当是前几天在大姨家见得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一边给我拿来干净衣服换洗,一边骂我这么大了还尿床,弄得衣服上都是,这事就不了了之。
只是从那晚之后,不再敢一个人睡,每到夜晚,哪怕父母打我也不肯离去。也是那晚之后,我开始胃疼,每晚都能梦到表姐来叫我走,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母亲终于正视起来,带我到处求医,无果,最后还是爷爷救了我。
接爷爷来家里,是这件事之后第三年了,我就这么被折磨了三年。
虽说外公是先生,但那时的母亲就是不信邪,只带着我求医。
爷爷来后,每次胃疼做噩梦,他都会在家里给我立筷子,只要喊到表姐的名字,那筷子是一立一个准,怎么说都不肯倒下。
后来没辙,爷爷在那次喊名字立筷子,确认还是表姐之后,他从火炉中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煤块往立筷子的水碗中扔去,随即趁着筷子还未落地的瞬间捡起来就往砧板上放,手起刀落,筷子应声断成两节。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梦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