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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少年略哑的嗓音承载着微乏的倦意，沿着夕阳慵懒地倚在金色的纱窗上。初春的风尚还勾挠着一缕严冬的冷酷，搔得人额前的碎发肆意飞舞着，眼角眉梢都被桃瓣写上几分温柔，“鹏之大，不知其几万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若垂天之云...唔、初三哥哥。”靠在少年肩侧的瘦小女孩睁着一双富有想象力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桃梢树角上不着边际的火烧云。她嗓音细细的，像只未满月的奶猫，让人听了就心生怜意，“鹏...比赑屃岭还要大吗？”
“比整个盛丰市都大。”束着蜷曲低马尾的初三缓缓转动眼睛，用铅灰色的瞳子懒洋洋地望着窗外。
歪脖子老桃树的根坑里还躺着几颗倔强的积雪，拿着弹弓冲过雁胡乱比划的小男孩叫得格外大声。皮毛斑白的老猎犬蹲在这扇窗子的边儿上，似有所感地歪过脑袋，目光温和地将头凑过来，隔着纱窗舔了舔初三探过去的手掌心。
身边的小女孩就高兴地开口了，“初三哥哥，老白好喜欢你。”
“...是吗。”初三的语气淡淡的，一如既往地没有喜怒。
他在这个村里，呆了整整三个月了。
“嗯嗯！”小女孩给予肯定，又泛红着一张耳尖，羞怯地黏在了初三肩膀上，“初三哥哥，你家那边...真的有鹏吗？”
初三点了点头，“有。”
“那——我可以看看它吗？”女孩的声音中充满好奇。
“...”但这次初三没有回答，而是将脸别过去，掀起眼帘懒洋洋地看向玄关门口。
那扇漆着绿皮的铁门被人推开，踱进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老头来。
初三认得，这是救他命的老恩人——苗援疆。
“爷爷！”身边的小女孩眼睛亮了起来，欢叫一声起身迎了上去。
“哎~乖哈哈！让爷爷亲亲...哎呦！小鼻子冻得这么红！快去多穿一件衣裳！”宠溺地刮了刮小孙女挺翘的鼻梁，苗援疆布满褶皱的老脸不自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他一连催了孙女五六声，好容易才将小孩哄进屋里，便立刻向初三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三伢子，不准和我孙女单独待在一起！”
初三微垂眼帘，温驯地回应道：“知道了。”
“...再有下次打你。”瞬间没了脾气的苗援疆倔强地哼出了没说完的后半句。
他拄着拐杖慢吞吞地挪过来，先站在初三面前上下打量他一阵，随后才抬起苍老干瘦的手，和蔼地抚摸着对方恭顺垂下的头。
“三伢子。”
初三“嗯”了一声。
“今晚就要举行篝火神祭了，爷爷教你的舞，你可还记得啊？”
见老人担忧，初三便带着笑温和回复道：“爷爷放心，我都记得。”
但苗援疆还是有些不信，他狐疑地重复问道：“流程也都记得？”
“全都记得。”听出老人质疑的初三认真点头道，“爷爷不信，可以考我。”
他也就说说，但苗援疆还真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