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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财神，”初三压低嗓音，直勾勾地盯着神龛中那团阴影，态度轻浮地挑衅道，“是吧？”
“......”神龛保持沉默，只是内蕴的阴影意味不明地蠕动起来。
“我早晚会用勺子把你身上的眼珠儿一颗一颗地剜出来。”初三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猛地甩下了红布。
他扭头就走，很快便离开了苗援疆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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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锣鼓声响，此夜喧嚣。
光着膀子的壮汉将兽皮套在身上，含了口白酒隔着火棍一吹——“噗！”——那早早便被腥油浸泡过的木架登时舔起一条直冲天际的火舌！空气瞬间浑厚，灼烧着不住飞舞的血腥气，就着乱走的浮灰扑将到人的脸上来！
裸羊被串在长枪上，而长枪架在火上。
香辛料，白酒，汗臭，火硝。
初三抱着黑狗头皮站在人类队伍的边角，安安静静地眺望着，一身宽大的红色祭礼衣在夜风侵扰下野性难驯地猎猎作响。
他脚边插着一只裹满符文的矛，矛尖系着蛟龙般桀骜张狂的祭神旗。
周遭被识趣地推搡出直径半米的真空，初三漫不经心地瞥过那些人的脸，察觉他们既兴奋又畏惧。
但他懒得思考这些。
他掀起眼睫，懒洋洋地向篝火处看去。
随着锣鼓声暂歇，一群男人登场了。
他们上身赤裸，腰上围着一圈还在滴血的山羊皮，清一色的宽裤子看来是专门为这种场合定制的，上面缝满了五颜六色的布缀。
他们头上顶着牛羊鹿角，在入场后径直跪倒在篝火面前，虔诚而庄重地亲吻了地面。
“咚、咚！”重鼓敲响，这些男人三叩首后利落地翻身爬起，围着篝火站成一个圆圈。
“嘿！呵！嘿！嚯！”他们发出短促有力的低喝，肌肉虬结的健硕胳臂向两侧高高抬起，左腿高抬跳跃一步，再随着俯首弓身的动作将双臂沉下，换右脚向后挑起。
他们伴随着鼓点有节奏地仰俯起落，在绕着篝火逆转三周后猛然跪下，将脑袋抵在地面，却将双手献宝般高高捧起，以一种诡异的频率不住颤抖。
——霎时，令人寒毛倒竖的唢呐声如若狼嗥般凄厉响起！
初三立即将黑狗头皮套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挑起旗矛甩了个漂亮的枪花。
他急提步子，旋跳着撕开人围，在篝火圈内左右轻跳两矛斜刺，将画满符文的长旗舞得虎虎生风，举手投之间显尽凶悍之相。
唢呐声歇，急促的鼓点声撞响。
初三立即斜竖旗矛，前两步轻踮，后一步重踏，踩着三步赞机警地踏入篝火圈内。
那些原本俯首跪地的男人见他就位后立即站起，沿着顺时针的方向原始而野蛮地开合起舞。而初三则一撩长旗，甩开猩红的祭礼衣，脚步轻捷地逆行跳将起来。
这舞，他记得当然牢固。
减去删减增加的大幅度翻腾挪转，可不就是湛江傩戏中的“雷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