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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她也没说错什么,这世界就和她说的一样荒诞。
小娥说,她想识字,既然男人能学,她也能学。
我和她约定,等过年的时候,我就给她买本旧书,开春教她识字,虽然我学问不精,但教会她识字还是够的。
话还没说完,她的脸噌得一下就亮堂了,笑嘻嘻地伸出小指要和我拉钩,说骗人就是小狗。谁能想她上一秒还苦大仇深的,下一秒就笑成了朵花,要不是这般喜怒形于色,还真叫人忘了她是个孩子。
小娥不喜许家大院的日子,便隔三岔五问那心肠子软的赵领班可有什么由头能放她出去几个时辰,幸逢许老爷派我们这些下人采购提早采购年货,我也就顺道带上了小娥。
我们从大院的侧门出去,穿过半条巷子来到楚乡的大街上。
年前是楚乡难得的焕发出生机的时候。
沁凉的早晨,光秃干瘦的树枝下挤满了各色小贩,馄饨生煎铺子里装豆浆的铁桶里大股大股冒出热气,吆喝声,招呼声,穿梭在街头巷尾,偶有一只胆大的喜鹊窜到露天的木桌下寻找食物的碎屑,又在食客的驱赶下飞速跳开。我时不时看往身侧的小娥,她昂首阔步,系着红绳的小辫儿一摇一晃,看起来心情很好。
要去集市,就要穿过横贯楚乡的。虽说是,却和汉界的没有半点关系。不曾有君王在此立下盟誓,也不曾有以少胜多的战役发生在这里,甚至鲜少有诗人愿意歌颂它,它平淡却古老,独立于任何史册,只有楚乡人用楚言的歌谣世代相传着它的名字,以至于到现在也无法考证究竟是得名于楚乡还是楚乡顺了的名头。
不宽,莫约只有七十米,北方来的翘须商人曾说,这个体量要是放到他们的家乡,恐怕只能被叫做溪。
可就是这样一条小河,穿过三面环伺的丘陵,在山与山间逼仄的平坦区域内放慢脚步,哺育了迁居来此的楚乡人,开辟出一千三百年的富饶。
走到石桥拱起的最高处时,小娥忽得停住,扶着栏板向下望去。
适逢枯水期,水位下降,河床裸露的石滩为白鹭提供了良好的狩猎场所,它们三五成群,零散站在翘起的石头上,弯曲着脖子紧盯水面,随时准备一头扎进河里拦截路过的银鱼。
我用哄孩子的语气问她有没有见过白鹭。
她似是不满我把她当成小孩儿,双手叉腰,扬起下巴回应:“当然见过,我还知道在我……”
她停顿了下,接下去说:“在我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每日正午的时候,会有一行白鹭从田前飞过,很少不守时。我要是得空,就会到点在那里等白鹭。”
她没有用故乡这个词,也没有用家这个字,反而是疏远地用一长串别扭的话来概括那个地名,我注意到了,但不愿多问。
我索性顺着她的话问:“你又怎么知道那会儿刚好是正午,难不成田前有日晷?”
“那还不简单?从东山和西陵间画一条线,太阳悬在最中央的时候就是午时,”小娥得意一笑,双手抱在胸前,转过身甩过小辫,一蹦一跳地向前走去,还故作老成地回头说教了我一番,“知道阿伯你原是读书人,可读书人只读书就成书呆子了!”
我佯装生气:“好你个小娥,嘴贫的时候倒牙尖嘴利。”
她也不怕,扬眉呛了我句“阿伯谬赞。”
冬日的阳光带着冷意,却照得她刚有一点胖起来的脸蛋暖黄红润。
过了桥去集市按着清单采买一圈,我抱了个鼓当的篮子,小娥抱了只鸭子,两人一前一后回了许宅,因在路上买了个橘子分着吃,脚程太慢,被管事凑一块挨了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