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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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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十二月下旬,许老爷的几个子侄破天荒地放起了风筝。
  伺候少爷的马老五冻得揣着手直哆嗦,脸皱得像条苦瓜,还得露出两颗门牙挤出点笑,嘴里喊着哎呦哎呦少爷您慢点,咿咿呀呀的好似乾清门前的太监。
  反看那几个少爷,十二三岁,正是火气好的年纪,穿个薄棉袄就敢在院子里耍,吵着嚷着要比谁的风筝飞得高。
  小娥坐在火炉边管着火候。陶壶里煮的是四太太的美容汤药,倒不精贵,只是要熬足三个时辰,也熬得小娥哈欠连连。
  远远的,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过来,挂在了离小娥稍远的树梢上。
  许老爷的次子许成思挤进后厨的院门,指着小娥喊:“哎,那边的,帮我捡一下风筝。”
  小娥瞧那孩子穿金戴银,想是雇主家的孩子,也没多问,三两下就爬上了树,挽起袖子准备摘风筝,却不想,许老爷正从墙的另一头走过。她那一节细细的手臂,激起了许老爷的歹念。
  一节普通的裸露的手臂,又或许根本不干手臂什么事。
  夜半,小娥哭着闯进我的屋子噗通跪倒,双肩颤抖,神色凄惶。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娥。
  她的舌头拧巴在一起,说话断断续续,像塞了一只蝉。
  “阿伯,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被怎么了?为什么桂萍看见我就说我失了清白?”
  我想去扶她,她却如同落水失了力气的人,坠下去,死死抓着我的衣角。
  “桂萍不肯和我多说话,她说我脏了!她要我去求老爷,求老爷让我伺候他,小妾不成丫头也成,”她的声音颤抖,嘶哑,像将死的鸟雀发出最后的挣扎,“她一口一个什么要是不去求老爷,明日我就会被绑上石头丢河里,可她都不告诉我,我究竟被怎么了?我又究竟做错什么了?”
  这世道可真怪,平日里不许提起半个字男女之事,到了新婚的前一天晚上才急着奉上活丨色丨生丨香的春丨宫丨图小人书,盼着男孩儿女孩儿能一夜之间变成男人女人。
  可怜的小娥,直到被侵丨犯都还是稀里糊涂的,不知自己遭受了何等非人的对待。我不敢想,却是知道,等她未来通晓男女之事时,被侵犯的耻辱和痛苦会从童年的水沟里涌出,变成长着尖牙利齿的凶兽,企图将她吞没。
  深夜弥漫上来的窒息海水,是结结实实的第二劫。
  我撞上小娥错愕的目光,一时间说不出话,万般话语挤到嘴边只变成几个干瘪的字:“他侵丨犯了你,这罪不可赦。”
  “所以桂萍才说我失了清白。”
  “嗯。”我不敢看她。
  “狗屁!凭什么男人的贞洁就在保家卫国上,女人的贞洁就在裤丨裆里头,这是什么道理!”
  “他怎么敢这么对我?他是在把我当成畜牲看待!他是在藐视我身为人的尊严!”
  我不知道她这些话是从那听来的,又或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虽说我平日也厌弃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可小娥说的这些都是我平常不曾想的,我一时不敢反应,无言以对。
  我从不知道,原来在上头的人面前,我还可以有尊严。
  大概是我当奴才当惯了吧。
  她迟疑,像是在审视我的沉默。
  片刻屏息,她忽得从地上弹起,向门外冲去,说她要报官。
  我吓得一下子抱住她把她按在椅子上。
  “你去报官才是真不要命了!他许老爷在楚乡是手眼通天,就算是草菅人命,也有人帮他压下来,再说,你又要怎么证明他犯了罪,现在都讲究一个证据,就算你脱光给县老爷看,也奈何不了他!他可以随便找个人背了他的罪。更不用说,你报官回来后,会被他怎样报复。”
  “官府都治不了他吗?”
  “治不了。”
  “那我找更高的官府告呢?”
  “那时又怎么取证?”
  “那我去杀了他!我今晚就去杀了他!他该死!”
  “可别说了!现在,你要进他院子都难!”
  她的眼睛在着火,血红的眼眶,青黑的眼珠,茶米油盐酱醋茶全部打翻,所有的情绪刹那间都平铺在这张脸上。我的视线压在她上头,直到这团火渐渐发冷,幽微,熄成发黑的炭。但那团炭的内里依旧滚烫,汹涌,沉默,时机适合时即刻就会复燃。
  那是条把尖牙打碎囫囵咽下装作家犬的野狗。
  “逃吧!小娥!”我说。
  “逃到远方去!答应我,忘记这一切!去谋个差事,用双手去挣钱,怎么样都成,可千万要好好活下去,”我于心不忍,从床缝里抠出一小袋铜钱,硬塞到小娥手里,给她当盘缠,“趁天亮前,快走吧,你跟着我从小门出去,直走就能出城,等到了明天,就来不及了。”
  “小娥,听话,你要好好活。”
  她痛苦地垂下眼眸,向我拜别。
  临行前,她深深望向我。
  “可惜,我大概是没机会和你学识字了。”
  她向城门的方向奔去。乌云压城,遮蔽缺月,小娥就像一滴水坠进墨里,顷刻就散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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