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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肖艺安，你老实说呗，今天早儿没参加考试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做鸭了？”
“你这张脸长得挺漂亮，是个女的哥就罩着你了。”
“这话，晚晚进酒吧的女你也要？”
“那另说好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恶心……”
空旷的教学楼被泼洒的斜阳罩着，淡黄色的墙面映着天空中最浓墨重彩的颜色。陆锡仪正给7号考场清点完桌子后，给7号考场的门上好封条，推开了下一间考场的门。
一个男生把头埋进膝盖里，安安静静地靠在考场最里边的角落里。那里没有阳光能够照到。
“同学，我们清点考场，要……”
陆锡仪在门口站住脚，手指关节轻轻碰了碰考场门。
那个男生抬起头，很自然地瞥了他一眼，眼里毫无波澜，没有惊讶，没有抗拒，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丝生气。
“肖艺安。”
肖艺安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陆锡仪看着他一点点走近，皱了皱眉，加重语气喊了他一声。
“你去哪？”
“能去哪？”肖艺安抬起手随便糊了把脸，扯过讲台上的书包，搭上肩，“回家，明天去退学，我干什么还要跟你报备？”
“为什么要退学？”
“归你管？”
他用肩膀抵开陆锡仪，甩给陆锡仪一个背影，是最后的倔强和固执，不想让别人察觉到他的胆怯。
“呼——肖艺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什……”
肖艺安愣住在教室门口。
“我说。”陆锡仪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嘴唇狠狠地贴上去，“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他怕了，怕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这是逃开理性的欲望。
肖艺安突然狠命挣扎起来，往陆锡仪的唇上一口咬下去，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没有惊恐，眼泪里似乎更多的是不安。
“别他妈碰我！”
“肖艺安！你都把我拽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要掉进去！”陆锡仪用力将眼前瘦小的身体拥在怀里，哪怕他现在像一只困兽一般狂躁。
“不一样……”肖艺安嘶吼着，“你不明白，陆锡仪你根本就不明白好吗！？我自己什么样儿我自己清楚！”
“你冷静，冷静。”
“……咳……咳咳……”陆锡仪怀里传来低声的呜咽声。
“……他们说，我活出了小说里的人生，哼哼哼哼……你以为我想反驳你什么？小说？小说里的主角就算穷，也有天才一样的天赋，有钱拿还睡酒吧……这些都是小说啊！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正为了生活去酒吧驻弹是个什么情形，刚一句就被喝醉的客人喷酒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经常一个人搂着贝斯半夜演出完都会被老板娘赶走，我没有一个理由可以再坚持这样的生活了，我算什么！？我不是天才！我也不是小说主角！”
肖艺安猛地推开陆锡仪，整个人往后退开，抵住身后的墙，生冷，陌生，不易接近。
他的眼睛曾是陆锡仪见过最好看的，会像星河一样有一种闪闪发亮的颜色，但是现在——看不出喧嚣，也看不出华贵，只有哀怨。
“你们活得自在平淡，想象不出我们是怎么活过来的，这我理解。”
“……但是你凭什么要劝别人没有意义地活着，你的心——真的不会过意不去吗陆锡仪？”
“世界上很多很多人像我这样子生活，不过我没有像他们一样去憧憬未来出人头地的勇气，所以我不想浪费精力去跟他们抢那寥寥无几的出人头地的机会。”
“我知道我可怜……你也可怜，你居然会觉得每个人都有一种向上的心态？陆锡仪，已经绝望了的人你怎么能让他继续绝望？还有你的“喜欢”，我现在信了又能信多久？你他妈的告诉我啊！”
陆锡仪舔了一下淌血的嘴唇，不敢再走近他，“肖艺安，你总不能完全否定自己，有人可以做到，为什么就你不行？”
“我凭什么行？！”
“我就问你我凭什么行啊……”
肖艺安用力咽下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扭过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久未擦拭的玻璃中可以看到学校的写字楼，昏黄色，和没有玻璃遮挡着的冷灰色被窗框分割开来，其实早就看厌了，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小砖片依旧使人怀念。
他没有回头，但是陆锡仪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颊被眼泪划开了一道无人可见的口子：“那陆锡仪，你再好好看看。”
“我这个角度，是看不到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