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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被派去看守生产队的麦场,队里也给公分。任勤章是麦场场长,等生产队的劳力都回家时,爷爷他们就留下来看场。等下一个看场的到来替换,爷爷再回家吃饭。看场的还有张黑谷,他和爷爷替换着回家,一般都是爷爷先留下,张黑谷吃罢晚饭再去替爷爷,然后睡在场里。他年轻是一个方面,主要他是老党员,觉悟高。这是个需要觉悟的工作,你想,要是觉悟不高,场里的麦子豆子高粱花生玉米的,你不是可以往家里拿吗?不过,我觉得睡在场里的人绝不是一个,就张黑谷那觉悟,我觉得队长不会很信任他。这也不是冤枉他,当时村里就流行一句顺口溜:“张黑谷,真积极,偷个白薯塞腰里。”被逮住过。任勤章是个老实人,觉悟高不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会毫不犹豫地维护集体的利益,绝不会往家里偷拿生产队的粮食。张黑谷就不敢保证了。我给你们说个故事你就知道他是个啥人了,他有两个儿子,他小儿子小的时候,家家都没吃的,他老婆也没有奶水,和我待遇差不多。怎么办?喂。街里有卖油馍的,他称了一斤油馍,回家嚼着喂,等把那一斤油膜喂完了,孩子还是饿得哇哇直哭。原来是他嚼着嚼着,不由自主地咽下去了。就这德行,谁能信任他?据我所知,他就没有办过一点好事。前边不是说了么,南邻北邻都争地边,背后都骂他。和我家争地边,母亲不依,就把大队干部,还有退位的老干部,还有土改时期参加丈量的老人,都叫来,扒出灰橛,最后他还得把墙拆了重垒。以前的人也很有智慧,量宅基地的时候,打一个灰橛,就是用一根长长的火杵在各家的中间线两头扎一个眼儿,往里灌草木灰,或者是煤灰,时间长了,一旦产生地边纠纷,就扒灰橛,一扒一个准儿。现在有土地所丈量,还有什么GPS来定位,不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最后他输了理了,他还不耐烦呢,说着“不就是一墙宽儿啊,哎呦,这算个啥呀。”倒显得他很大度,我们倒成了那斤斤计较的人了。他占住自己是老党员,老资格,总是不把我们几家放在眼里,平时走个碰面也不搭理你,别说和你加强团结了。这还不是最可恼的,最可恼的是,他看见我爷爷就好像看见了逃亡土匪,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杀人犯,那脸阴沉的,几乎能柠出水来。我爷爷好像很怕他,那都是从前被他吓怕了,都是那把砍柴刀留下的后遗症。我爷爷平时有个习惯,只要出门就挑着他的粪箩头筐,一年四季不间断。有粪了就捡泡粪,没粪了就拾柴火,或者一起来。包括到场里看场,也不例外。这就扫了张黑谷的兴头。那天,张黑谷吃罢晚饭去替爷爷,我爷爷看见张黑谷进场,就挑着他的粪罗头出了场。从场里出来,又是晚上,确实有瓜田李下之嫌,不过我相信我爷爷不会偷生产队一粒粮食。爷爷历来是凭力气吃饭,从来不干这些鸡鸣狗盗的勾当,这一点我敢保证。可是,那张黑谷不这样想,他巴不得我爷爷偷点东西被他抓住,然后像以前押那个李煜一样,把爷爷抓个现行,立上一功。那天我爷爷刚要走,被张黑谷喝住了:
“张文超,你偷队里的粮食了没有?”
我爷爷愣住了,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后来爷爷把他的箩头筐放下来,把衣服解开,让张黑谷看。并且分辨着说:“你看,你看,你看看我偷了没有,你看看。”还让看看箩头筐里。
那张黑谷还真的俯下身子去检查,没有发现异常,就岔开了话题,对着爷爷教训起来:“张文超,你中啊,一拿二,里外都挠食儿,又是拾粪又是看场,你弄咧不瓤。”就是爷爷一个人又是拾粪又是看场,有两种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