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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生第一次来到另外一个新学校——东乡八中。至此,我的童年少年算是玩到了头,我的那些弹弓炸药手枪走狗鸽子之类的玩意儿,也只能暂时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开始了我的度日如年的求学攻关之旅。
我们家的四个男人的积极性都空前调动起来了。我爷爷的积极性不是新政策调动起来的,他老人家好像是骨子里存着那种生生不息的劳动欲望,存在着永不停歇的能动力。我爷爷已是耄耋老人,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挑个粪箩头,到处乱转悠,有时候到街上走走,有时候到下滩看看。在路上捡粪,捡拾丢失的庄稼,实在没东西可捡了,就搂一箩头豆叶柴火回来。就是坚守一个原则,从不空手回家。我南院的老邻居,他没我爷爷的年龄大,但是,他的身体不如我爷爷的好,他迈着小碎步,低着头,一出门就往南不停地走,走几步咳嗽几声。我上了高中以后,再也没有发现他告过我的状。我爷爷和他走个头碰头也不打招呼。好像也很少见过他们头碰头,因为他们平时走的就不是一条路。不过,爷爷的脾气仍然还是那么大,动不动就和奶奶干仗,动不动就是骂人,骂吃饭没有荤腥,骂父亲不孝顺。那种日子里哪有他要的那些东西呀。父亲可是不比以往,他心中有了一个新的计划,那就是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学会木匠。他开始在家里置买一些木匠工具,斧子凿子刨子以及各种手锯,还有一个很长的大锯,就是那种两个人一高一低,一来一往地解木板的那种长锯,锯料大,就是锯口宽,我那身小力薄的母亲也跟着父亲拉锯,一拉就是一两个小时。我和哥哥都帮父亲拉过大锯,我也不知道拉大锯有多累人,想着简单,玩儿似的,真拉起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一是拉大锯也有技巧,该你拉的时候,你再用力,不该你拉时你放松,这样才能有间歇歇息一下,才能长久。拉大锯虽然费力,但是,木匠有句行话,拉一辈子大锯也学不会木匠。父亲白天在大队木业社上班挣工分,晚上回家把木料解了,开始做课桌。这里还有个小小的方便条件,我二舅是学校的校长,他学校的课桌凳都该换了,费用归村里,二舅就跟大队干部说好了,要进一批课桌凳。开始父亲没有信心,后来做了几张,觉得还行。这就趁着暑假开始加班加点,买来木料,我和哥哥母亲都帮着他拉大锯。下面的细活是他自己来做,父亲到底是个文化人,所以,那些木工资料,以及木工工具,他一看就会。再加上在木业社的耳濡目染,有那些真正的老木匠的言传身受,干起木工活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家十口人,就不是高考的喜讯到来,父亲也要拼命努力才能养活这一家人。你想,除了哥哥,五个都是学生,还有两个耄耋老人,不时的生病吃药,多不容易呀。学生放暑假的时候,父亲为了赶在开学之前把那批课桌凳赶制出来,拼了命了。我和哥哥除了帮他拉拉大锯,其他时间他不占我们的,让我们都去读书,他自己一干就是深夜。屋里的空气潮湿闷热,父亲的背上出来一层痱子,开始是小面积的,后来,整个背部都是,没有一个好地方,都肿起来了。还有蚊子,他在那里描线,蚊子就在他的背上身上叮咬,他好像已经麻木了,根本顾不得驱赶,专心致志地赶着,干着。快到开学的时候,我和哥哥拉着架子车送到东乡一个小学去,满满的一车课桌凳子,然后慢慢地卸下来,搬进教室里去,这才拉着空车回家走,走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我的七八十岁的奶奶负责全家做饭,我家的锅是一个十二印的大铁锅,一锅做出来全家的饭菜,连菜带馍的,什么都有了。她老人家早早的起来,先把鸡窝抽开,把那些公鸡母鸡都放出来,在院子里疯跑,乱屙乱尿。那些大公鸡仰着脖子在院子里大叫一通之后,这才率领着众母鸡,穿过我家的后院墙,往北边的小院里以及那片柳树林里觅食。这时候,奶奶就开始到鸡窝里找鸡蛋,每天都能拾出几个鸡蛋来。这就是我们家的奢饰品了,不是放着来客了食用,就是叫爷爷吃了。我们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份儿的。然后,奶奶才开始从院子里往厨屋抱柴火,生火做饭。老习惯从不改变。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早饭是等不上的,有时是拿个馍加上一些咸菜,边走边吃,有时是奶奶在灶膛里烧几个馍馍。母亲的活更多,说不清楚都做些什么,地里家里,厨屋,像一个陀螺一样,一直都在不停的高速运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