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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墨望着那女孩子，僵在了原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目前的局面。看着女孩因自己而稍稍正襟危坐的身子，白墨更是进退两难。这都是那丝妄想般的侥幸所造成的后果，也正是身体不受控制而应当付出的尴尬。
“不好意思…这里比较安静些…”
可此时，女孩却有些抱歉地向侧挪了挪身子，空出再允许一人就坐的空间，“…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这个地方呢。”
听到女孩的话，白墨多少是明白了，她大约是把这里当做了离别时的一处避风港。只有在这样的地方，她才可以无所顾忌地流泪、再慢慢擦拭掉那些酸楚。有些人并不擅长在熟悉的人面前展露感情，他们常常会被人描述为“坚强”、“迟钝”乃至“冷漠”，可事实往往相反。
因为…自己也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天没亮的时候独自来看小夜。
趁着女孩的好意，他稍稍点头，安静地坐到了沙发另一端的角落。
“…你也是来这里送别的么？”小小的宁静后，白墨盯着眼前的虚空，就像在问某个不存在的人。
“…恩…我是来送我的爷爷。”沙发的另一头，传来了女孩小声的回答，“爷爷在临终前一直想要再见我一面…可却没能等到我…他最后一定很孤独…”
说着，她捏紧了手中的纸巾。
“…真遗憾。”
“是啊…”她舒了口气，反问道，“…那你呢？”
其中并没有带任何期待的情绪，而是顺理成章般地问道。
“我啊…我是来送我的女朋友的。”
“女朋友…这个年纪…”
“恩…那是…”白墨说到一半，咬着嘴唇稍稍停顿了一下子，“是场意外。”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白墨盯着不远处的茶几，却几乎嗅到了血的腥味，触摸到了那只冰冷的手心…他慌忙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以防自己又一次跌进回忆里。
“你一定很爱她。”
白墨可以感受得到，女孩正在望着自己。
“恩…”
“从你脸上看得出。”女孩稍稍点头，“我听说，你越爱一个人，越愿意在她身边停留，你们之间相互留下的信息就越多。那么，即便有一天对方不在了，她所留下的信息也依旧会追随着你，相当于你的身上保留了她的一部分。那是仅存于你身上的，关于逝去之人的轮廓。”
“……”
白墨微微点头，即便这段话听来破绽百出，却依然有着足够的力量。
是啊，在与小夜相处的这几年间，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一切。每一句话、每个对视、甚至每个动作都沾染了彼此的痕迹。就连清晨早起的习惯，也都是自己从她那儿学来的。
而即便生死相隔，自己的身上也留有小夜曾经的“轮廓”啊…
体会到这些，白墨感到轻松了不少，他甚至有些感激面前这位陌生人了。
“我要是也能多陪陪爷爷的话，就好了。”女孩最后这么说罢，白墨便察觉她将手抵在嘴巴上面，接着便是眼泪吧嗒吧嗒落在沙发上的声音。
白墨望着落在沙发上的泪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自己也有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也好，但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
这样吧。
想到这里，白墨一只手伸进口袋摸索了片刻，有些尴尬地取出了从那个小姑娘手中得到的糖果，想要将自己接收到的善意传达下去。可令他没料到的是，也许是因为刚才在大厅长椅上曲着身子坐了太久，那颗糖已经连同软质的糖纸裂成了两截。但已经掏出来的东西也不好再藏回口袋里，于是他扭捏了两下子，将其中半截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