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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从角落里的座位起身,送走最后一组被试,又冲回房间,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记得实验流程里没有这个问题?”苏梦笑盈盈地问。
“你也发现了,光是填问卷的话,他们会感到失望。”我回答。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
“是自私吧。”我补充,“热情落空的脸可不好看,起码我不爱看。”
“起码我不爱看。”苏梦学着我的语气,“你从小就用这种语气说话?”
“大概从六岁开始。”
“开玩笑的时候倒是挺认真嘛。”苏梦嘟囔着,“你要是再不抱紧我,很快我的脸你也会不爱看的。”
我们俩抱在一起,她吻得很熟练,而我只是木讷地回应着,背靠着门板,双手在她的腰肢上停留。这已经成为我面对世界的默认姿态,任何突如其来的情况都可能将我抵在木板门上,绝无开门逃跑的机会。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找上自己,我们绝对是两个世界的人。苏梦自信、美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对自己一无所知,平庸的可怜。这个世间总是这样,瘦人去找一个丰满的人,自信的人去寻一个怯懦的人,拼命通过感情体会自己没有的人生,再从这个一点也无法涉足的人生里抽身,美其名曰互补之道嘛。
苏梦的左眼下方有一粒黑痣,颜色很浅,落在下眼皮的正中线上。如果眼眸是一片镜湖,黑眼仁是一轮圆月,那粒痣就是浅浅的月影,这样美丽的情形只有离得足够近才可观瞧。不过这比喻我从未向她提起,因为一旦说明,这景观就不再是我一人的专属了。我不想日后苏梦和其他男人在这个距离相处时,煞风景地想起自己的比喻。
苏梦喜欢土星,曾和我提起土星北极风暴旋转的漩涡像一朵巨大的绛色玫瑰。当时省吃俭用了四个月,偷偷为她买下一只望远镜,藏在校外公园的树林里,夏夜,从大学偷跑到此处的情侣不少,蚊子开心,女孩们开心,男友的心思体现在这时,有人带了驱蚊剂,有人在女孩身边挥舞外套驱赶蚊子。谈的开心了,还能在外面住上一晚,酒店老板也很开心。
到了八九点钟,女生宿舍楼下拥堵得很。我在一旁的石阶处寻了个好位置,和几名不认识的男子等待各自的女友出现。至于那些没有寻到座位的倒霉蛋,就只好捧着花束,傻愣愣地站在转门前。
苏梦出来了,穿着睡衣。
“去哪儿?”她问。
“就穿这身?”
“多舒服。”
短暂的对白导致了身后的拥堵,我只好打住疑虑,拉起她的手朝公园走去。不断有女人从他们身后快步穿过,或浓妆,或高跟鞋,只有苏梦一身睡衣,把刘海搂起来捏成一个朝天揪。
两个人在林间走得越来越深,人声也变得稀疏,虽是夏夜,晚风依旧凉爽,月光在树叶的缝隙跳跃,偶尔有一两片洒在苏梦柔软的睡衣上。
“你不该问我去哪吗?”我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默契,“到了深山老林里又不问了。”
“就是到了这里才不问。”
“为什么?”
“你去哪我去哪不就好了。”苏梦揉了揉眼睛,似乎通过这种方式更加认真地注视着我,“最好能窜出几只林间鬼,把我们囚禁在这,然后我们一起死掉。”
“真这样想?”
“当然。”
和一开始规划的路线有些偏差,两人多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可这十几分钟的体验却远比观星深刻,晚风将苏梦的睡衣吹出怎样的褶皱,情侣怎样被我们的手电吓到......日后我总能回忆起那晚手臂上的温度,那是无论和谁也无法复现的。可能人类的皮肤早已进化出了对爱人细微的温度识别,即使差零点零一度,也无法分泌等量的多巴胺。
偏差的路线致使苏梦先瞧见了望远镜,她尖叫着扑过去,于是我错过了带着它隆重登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