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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热闹无比的姐弟恋,在卜晓云心中是不成立的。
在死板的她看来,那不就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的正常关爱吗?干嘛还要在“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伦理基础上去构建“占有欲”呢?
卜晓云相信爱情,更相信爱情的稀缺性。更何况,和阑杉,本就不是谈爱情的地方。
是爱,甚至可以是深爱,但不可以是爱情。
没有多巴胺,可能不是爱情;仅有多巴胺,恐怕也不是爱情。
网上曾有个提问:6000万和一份真挚的爱情,你会怎么选?
卜晓云想,钱,我自己就可以挣;独独爱情,是可遇而不求的,即便自我后天的修行足够好。
她不是那种一定要拥有爱情的人。
或者她的心里藏着一份最青涩但也最接近她理解的爱情概念的爱情。
快二十年了,卜晓云一直记得琴房里,夏天的风穿过白色的窗纱,撩起她粉红的裙子。
弹琴的不是她。
她只负责抿着嘴一个劲儿地笑。
琴键上跑着的,前一分钟还是贝多芬,这会儿变成了《猫和老鼠》。
“狄德罗在《拉摩的侄子》里,用‘一架发疯的钢琴’来称呼贝克莱。”
“贝克莱是谁?”卜晓云终于抬起扎得很低的头,问他。
那一刻,她正眼看了一次他的样子:干干净净的白衬衣,明亮的眼睛一丝杂质都没有,比小女孩还要标准的樱桃嘴。
满脸的笑意。眼睛都不例外。
他已经继续说话了,卜晓云才停止了“观察”。“他是英国哲学唯心主义的代表。贝克莱最著名的哲学命题是:存在就是被感知。”
他笑了,很暖。“就像你塞给我的苹果。在贝克莱看来,它无非就是我们心灵所感知到的圆形观念、红色观念、香味观念、甜的观念等一系列观念的组合,苹果并无独立的存在。”他拨弄了一串音符:“还譬如这架钢琴,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们能看到它,摸到它。”
“但苹果和钢琴,明明就是客观存在啊。”卜晓云嘟哝道。“高一的政治课本,早就告诉我们了。”这句对他后进生的戏谑,卜晓云忍住没有说出来。
“18世纪,欧洲的知识界,也是这么审判贝克莱的。他刚提出这一命题,当时就有人写信控诉他,不少人认为贝克莱一定是发疯了,应该送到疯人院去。狄德罗就是其中之一。狄德罗认为,人就像一架赋有感觉能力和记忆力的‘钢琴’,感官就是键盘,只有当外界对象弹它时,它才发出声响。贝克莱的错误,就在于他用人的主观感觉代替了客观存在。狄德罗讽刺贝克莱犹如一架发疯的钢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存在的唯一的钢琴,宇宙的全部和谐都发生在它的身上。’”
“难道不是这样吗?”听了这么久,琴房里再次传来卜晓云怯生生的声音。
“你终于不拿课本质问我啦?”他再次笑了。
他的笑,点亮了风。
此后的人生中,卜晓云记取了许多美好的笑容,但只有肖睿的笑容,和小阑杉小时候的笑容,她记了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