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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睿无疑是有趣的,但他的有趣,却是无聊来成就的。
在无聊这件事上,肖睿是专业的。他对不太喜欢的数学的运用,都与无聊相关。
他曾花五个小时,数饭粒,知道了一碗米大概有16250粒。
还数了一颗草莓上平均有多少颗草莓籽,答案是289.2颗。这个快一点,三个小时数完的。
有一天,他刚见到卜晓云,就兴冲冲地问她:“你知道多少个气球能让一本400页的书飞起来吗?答案是100个。”是的,他试过了。
跟功课一样,玩耍也是要学习的,尤其是卜晓云这种天性被压抑的孩子。在玩耍这件事上,无聊的肖睿,无疑是过于有聊的卜晓云最好的老师。
这也奠定了卜晓云一生对男人、对情感的审美。
她不会用任何物化的外在标准去看待“人”这个物种。学生时代,她不看人成绩的好坏,尽管她觉得成绩好更好;毕业之后,看人不看社会地位和财富,尽管她发现,有些美德在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刚好拥有,有些德行无缺人才有钱赚。
而这种审美,让原本正常的卜晓云,不是显得“不挑”,就是显得“恋爱脑”。事实上,性情,是一个很挑剔的东西。不过传统的中国人,不大看重这个而已。大家会更多去在意门第之类。
每个人一生都会遇见许多人,但只要有一个人在男女情感上对你有意义,就没白来。
幸运的是,卜晓云十几岁就遇见了;遗憾的是,十几岁也就失去了。
眼见着高考到了。
卜晓云紧张得不行。
“走,溜冰去。”肖睿选出的放松方式。
“我不会。”
“我教你。”
那是卜晓云第一次去小城的溜冰场,也是最后一次。
“你得准备好摔跤哦?不过我会让你少摔点。”这是换好溜冰鞋之后、进场之前,肖睿留给卜晓云的话。
刚进场时,肖睿只敢拽她衣角。那样走步了三圈。
后来真要滑起来,发现那样搀扶难度很大。于是,卜晓云第一次把手放到了肖睿手心。
那也是最后一次。
又是三圈。“你已经会滑冰了。”肖睿比卜晓云还高兴。
这时,有个跟他俩年纪相当的年轻人,迎着卜晓云撞了过来。
肖睿本能地把卜晓云护在身后,对撞人怒目以视。
两个人意识到麻烦,但没意识到危险。
无妄之灾,大抵如此。
他俩滑得慢,刚刚半圈过去,撞人的又来了。肖睿用手一挡,结果撞人的家伙下巴磕在了肖睿胳膊上,差点摔倒。
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正准备休息片刻,正往出口处滑去。还没滑出多远,撞人的再次过来。他俩第一反应还是躲,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撞人的那个家伙,揣着家伙。一柄匕首扎进了肖睿的身体里。
卜晓云和肖睿双双倒地。
扎人的,转眼人影已不见。
肖睿一句话都没给这个世界留,走了。
多年后回想,卜晓云对那一刻,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人生,刚刚开始。
她的人生,也刚刚开始。
好多人生的可能性,在瞬间烟消云散。
许多年后,卜晓云也觉得,爱情最好的结局,也许是在爱情没消失之前,人先消失。
如今留给卜晓云只有当年的日记,以及不堪回首的回忆:
“我想去看你,可是你妈妈不让我进门。你妈妈和姐姐怪我,我都能理解的。她们怪我,我心里还舒服点。
她们都在那哭,说你走了。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没走呢?”
“你妈妈今天来学校了,我被赵老师叫李校长办公室去了,见她哭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骂我的时候我心里好受一点。李校长答应你妈妈一定严肃处理我的,我等好久了,真希望处罚快点到啊。要是罚我驱逐出地球就更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去找你了。再见到你,一定不要害羞,要主动先拉你的手。还想把头贴在你的胸口。你会不会羞我呢?或者小心眼报复以前的我,把我的手甩开呢?”
“对了,高考志愿我已经填啦。想填你想报考的新闻系,爸爸不让。对不起啊。”
“我也没填成电影学院文学戏,因为今年在我们这不招生啊。”
“稀里糊涂考完啦。数学最后一道题没做完啊。那道一模考过类似的,当时我笑话过你。这次该你笑话我啦,我呆在那里傻掉啦。你说这是不是有病?!彻底考砸你也不许笑话我。
考完了全是空,全都可以想你了。我晚上坐新南门城墙上的时候,就想,你这个家伙,迟到了。第一次迟到,给你记下啦。认罚吧。
那棵树长高啦。”
“想过拿到高考通知书那一刻,我因为没考好而哭,你会在身边哄我,像以往考试没考好的时候一样。
我们一起想过,你做记者,搜集素材给我写剧本,这个理想没有了。
我们一起想过,大学和你一起上自习,比赛看图书馆的书看谁看得多,这个理想没有了。
我才17岁,但不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