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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一阵急切嘈杂的门响,
父亲披肩查看,来人手电筒一晃,
快点!红土门,老大去了。
红土门,月光清冷,人头,三三两两,偎缩在火堆旁。
女眷们或是哭泣或是叹息,这个冬天,冷的很。
昏暗的灯光泄了出来,墙皮,好像被啃过,露出黑色的防水漆,潮湿的地面一块块水渍,刺耳的脚步哒哒在西厢进出。
死亡来的悄无声息,上次我见到他,他只露出一颗头颅,像一具干尸,小小的蜷着,漆黑的面孔,还没挤出一句,胸腔便连着喉咙剧烈的咳嗽。
冷风卷起厢房的布帘,一枝压弯的竹枝突然伸向他,索命的来了。
呜~呜~
我连连后退,攥着母亲的衣角,伯母打哑语,
快不行了。
他到了米水未进的地步,杜冷丁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吵着想吃冰棍。
伯母是个爽利不拘小节的女人,整日里大喇叭式得聒噪,巧言令色,出尽风头。
其实往年今时,气氛是全然不如此的
长喜!长喜你想做什么!
快来人哪!
长喜要杀人了!
伯母披散着头发,惨叫着奔出来,院子里小叔子,妯娌盯着她,仿佛看到了女鬼。
拖鞋飞了出来,接着一阵狂躁暴戾的声音,
老子今天要劈了你这个见妇,挑断你的手经脚经,再挑了你的舌头!
伯父手提长剑追了出来,祖父一共五个儿子,儿子们结婚都配了一把刀剑,挂在中堂,以示震慑。现在大儿子手提威严,要手刃儿媳,祖父左右勾拳,长鞭腿,剑飞了出去。
伯父咒骂着,回了屋,伯母笈上鞋子,拿出长嫂的架势驱散了人群。
看什么看,都散了,没看过两口子打架!
他平日里威风凌凌,残暴善变,伯母不敢怠慢,
现如今他病着了,如山倒,同槁木,头如捣蒜的祈求一根冰棍,被不耐烦的呵斥,
寒冬腊月,上哪里去找冰棍,只能等结冰给你凿一块!
你个黑肝烂肺的,我整日汤汤水水的伺候,你还敢给我脸色!
到今日他终于去了,她哭哭嚎嚎,好不容易靠旁人搀扶起身,又作势卧地不起,大喇叭变成了二胡,有一下没一下的
呜~呜,呜~呜呜
长喜啊,长喜,你撒手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我可怎么活哦!
干巴巴的哭嚎,怎么还起了唱腔,抑扬顿挫,我实在没忍住,但余光中大伯阴森森的注视着我,我只得虔诚的跪下。
一日父亲气急败坏的咒骂
*男女,黑天白日就这么心急!难道就不能行远一点?!
原来丧期未满,她就和表叔好上了。父亲前去说辞,被男人放狗轰了出来,她躲在身后边剔牙边骂:
叫你个臭老二多管闲事到老娘头上来!
老娘伺候完你大哥,可没那闲工夫搭理你。
天杀的,可怜可怜我这孤儿寡母啊,长喜死了,就活该要我浸猪笼,守寡啊。
她又哭又唱,吹喇叭似的,让人招架不住,男人得意的摆手:
请吧,二哥,都是自家人,以后还是。
母亲骂父亲,欠,自讨没趣。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凭什么制止,不过是酒的缘故罢了。
一日,我和她迎面相对,恭敬的叫她大伯母,
父亲强摁住我的头,叫什么大伯母,叫表婶!
她承受着父亲的白眼,并未言语,讪讪的走了。
母亲不置可否,跟晚辈有什么关系。我叫她伯母,不过是叫了十几年顺口。
听说,她过得并不好,整日里端茶做饭,洗衣浆补,继子继女也不好相与,并没有女主人的派头,寄人篱下,不过寻一处躲雨的屋檐,却不想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
大喇叭终是不响了,每每碰得她,更是像不识,兀自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