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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睁开眼睛,一片白雾遮住眼睛遮得严实,夹杂着困意朦胧中把铅重的眼睛闭上。似梦非梦中仔细听能听到一些有节奏的机械声,听上去觉得是外婆房间里笨重的旧红木钟的钟摆声,这种节奏单调乏味的声音有时候会诱使人们把它忽略、把它当作心跳的一部分。朦胧中除了似有似无地听到机械声,看见一片厚实的雾,其他感觉好像掉进了空气中一样,令人捉摸不透,或许有什么事情要干,或许可以尽管安逸地躺着,反正不管怎么样,至少想动一动——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像是俗称的“鬼压床”,科学点的说法似乎是睡眠瘫痪症来着,我自己曾经总结过摆脱这种处境的法门,尽力地讲点话,但凡喉管里发出一点声音就行,一旦能这么做,什么事都能好起来的。不过对于一个暂时感知不到嘴巴是张还是闭的人发声也未必是容易事,尝试了几次还是白费劲,意识反而越发模糊下去,模糊下去。
我听到一点不在规律的机械声范围内的声音,应该是自己亲近的人发出来的,温柔地让人怀念:“我们的孩子应该快醒了,看上去比原来有精神多了。你看看,面色都比之前红润。还得是你们的组织讲义气讲人情,我们没钱还给我们孩子免费治病,回头啊得买个锦旗给他们送去。”
“最近啊都没人抄着家伙来讨债了,平平安安的生活还是好哇,成天胆战心惊躲这躲那的那可算不上生活,这也是我们望月组织的功劳啊——还有啊孩子她妈,你还在修改这个手表上的画啊,这都到十一点了,为了一次孩子的生日也没必要这么伤神,心意传到了就好嘛,好啦,休息一会吧。”
“那就听你的——不过我还是挺奇怪,你是怎么想出来去费许多钱支援一个染上赌瘾的朋友,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你是个聪明人,干这种事之前应该想想自己还有孩子啊,怎么会干这种傻事呢?我还是想不通……”
“人家对我有大恩,救过我一条命。当时我去爬黄山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瞧我腿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磕的,还是他不顾自个生命危险三两步跑过来把我拉回来的。人家对我尽仁义,他有难我哪能揣起手不帮他。我说这种事傻就傻点,我顶天立地对得起人就行,你说说有没有道理?”
“唉……”
熟悉的声音忽然像跳闸了一样突然听不见了,任凭着其他风吹草动抢风头。抖腿声,节奏固定的机械声,草一样的绘画声,攀着彼此的脖子往前伸,生怕有一瞬没有声音吃了亏,把一整段时间填的满满当当。关心这种事情的途中,眼前的雾好像初春雪融一样消解开来,眼前虽仍然不清晰,成了色泽各异的光斑万点,不过远比单独的一片白雾清爽,我知道头上反着光的光斑应该是吊瓶,这种医学器械激起来我的一点记忆,记忆的楔子是叫卢雯的教授没有表情的面容,由这个面容作为由头唤回来今天在“红百叶食品加工厂”经历所有的噩梦般的事情的记忆,心咯噔一下,喉咙里一涩就开始咳嗽起来。“醒了吗,怎么还咳起来了,难不成是被子没盖好伤风了?难不成是……孩子你坚持一下,喝口水,娟娟一直是好样的,我来拍你的背。孩子她爸,你去叫个医生看看怎么回事,我呆在这儿看看情况。”母亲把我从病床上小心地扶起来,把打满热水的杯子送到我的嘴边,待我慢慢喝完之后,关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的情况,手做成鸟窝状着在我背上温柔地拍打,我的咳嗽就在这拍打声中渐渐低下去了。父亲见我的情况缓和了一些,就依着母亲的话跑了出去叫医生。母亲仍旧坐在我身边,肩膀比以往所见的更加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