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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野懒得听他还念着前妻的好，不再搭话。
长途车很枯燥，周山野放着流行嗨曲，在车上高声歌唱，他那样子，又野又痞，像难驯的野兽。
万成功心情也跟着轻松，他说：“阿野，我闺女以后要是你这样的性格肯定不吃亏。”
“得了吧，小姑娘家家的，跟我一样以后还能嫁人吗？”周山野笑了笑。
“你面冷心善，我看得出来。”万成功夸他。
周山野的善，分时候，更看心情。
“你还很乐观，好像没什么愁事。”万成功继续说：“我希望我闺女长大像你一样乐观就行。”
“你闺女多大了？”周山野问。
“今年9岁了，秋天就上三年级，学习可好了，是班长。”万成功说起女儿时，一张憨厚的脸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培养，这年头没知识就像咱俩一样没出息。”周山野咂咂嘴，摸着裤兜找烟。
“我一定要给我闺女供出去，到南方上好大学，出人头地！要不然我能急着出来打工赚钱嘛，我把家里的地承包出去了，我老娘得了癌症，好几年了，等着用钱。”万成功说完，叹下一口长长的气。
周山野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咽回肚里。
他点了一根烟，车窗打开一条缝，热风呼呼啦啦地吹了起来，烟雾缭绕瞬间被吸走。
“你闺女叫啥名？”他换个问题。
“叫万理，道理的理。”万成功说：“我找村里的老教师给取的，老人家教一辈子书有文化，我信得过。”
“万理。”周山野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这名字，还挺好听。
万成功减速，从裤兜的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周山野。
“你看我闺女，长得像不像洋娃娃？”
那是一张二寸大头照，照片中的小女孩扎着两个辫子，额间有碎碎的羊毛卷刘海儿，那双眼睛很大，深亮深亮的，小鼻子很坚挺，嘴唇肉嘟嘟，脸颊红润，像一个水蜜桃。
洋娃娃，这真是一个洋娃娃啊。
他耳里灌满了风，没听清万成功说什么。
“你说啥？”周山野将照片还给了万成功。
他飞快地抽了几口烟，弹了弹烟灰。
“我说，我闺女漂亮，不像我，像她妈。”
“你也不赖。”周山野打趣。
万成功咧嘴嘿嘿地笑，像吃一颗糖，心里那么甜。
周山野抽完最后一口烟，吹干净身上的烟灰，关上了车窗。
“大哥，我眯一觉，你累了换我。”
“行，你睡吧。”
“你别硬撑，累了马上换我。”周山野提醒他。
周山野闭上眼睛，冷气直吹他英俊的脸，喉结动了动，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可惊醒时，他们出了事。
晌午时分的太阳最毒辣，烤得人睁不开眼，万成功也困，他不忍叫醒阿野，在下高速的第二个路口处，没注意到左侧来车，那辆轿车的车速极快，直接撞向了万成功的驾驶方位。
他们的货车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侧翻在路边的稻田里。
那场车祸，万成功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