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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浓黑冷峻，具有天生强烈的反差感。
白川村在城南，大概一百公里之外，客车一天一班，下午一点发车，路径七八个镇子村庄，白川村是终点站，时长四个小时。
客车上气味难闻，婴儿哭闹，老头抽烟，有人打呼噜，女人们叽叽喳喳。
他头顶的空调坏了，满身的热汗，黏糊糊的，无处擦干。
就这样，他浑浑噩噩睡了醒，醒了又睡，终于到了终点站白川村，已经傍晚五点半。
村头的十字路口是个小商圈，这里有几家小超市，理发店，饭店，诊所药店，还有卖农机配件。
女人们在路边闲聊，孩子们嬉笑追逐，下地干活的人扛着锄头归来。
七月的傍晚，天边的日头沉得缓慢，几层卷云漫无目的地飘，风很小，依旧那么闷热。
树林离村庄很遥远，终于不再被知了叫声占领，只偶尔听得见几条土狗吠叫。
他不等吃个晚饭，主要没什么胃口，他走到那三个女人面前，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万成功家在哪？”
三个女人愣了愣，面面相觑，目露好奇的笑意，有人好心说：“这条路，一直往西走，左边这一行，尽头第三家就是。”
“谢谢。”周山野说。
短发女人问：“听说万成功在城里出事了，人没了，你找他干啥？”
三个女人整整齐齐地看着他。
“他家有人吗？”周山野又问。
短发女人说：“他老娘今早也没了，村里一些人都在他家守夜，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只剩那么个小孩子，可怜的。”
另一个女人说：“哎哟，万理她妈跑了多少年不管她，现在家里大人都死了，可让这孩子咋活呀。”
周山野大步地走，按照地址，他来到了万成功的家门前。
他在大门口站立，来往的人不禁纷纷朝他望过去。
他来得真不是时候，可早来一天，又能改变什么呢？
左右邻居帮忙张罗丧事，几个年长的婶子做饭，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院子里打牌。
周山野朝里面走，穿过灵棚，就是棺材，停在正中央。
空气中，满是纸钱灰烬的余烟味道。
他在有限的记忆里寻找万成功的女儿，万理。
有人低头疾走不小心撞了他的肩，他半侧身，目光像钩子，直接锁定了一个小小的白影子。
小女孩穿着丧服，跪坐在灵棚角落的一个草席子上，清透的一张脸小小的，她眼睛像水泡了一样，不停闪。
周山野就这样凝神的，无声的看着她。
他想走过去，又不知该说什么，如何说起他和万成功的事，他甚至陡然浮现一股愧疚，当日如果他没有睡觉，提早换了班，万成功也许就不会死。
院子里的酒席已经摆上，只有两桌，有位婶子抓着周山野的胳膊，误以为是乡亲小伙，“你别傻站着，找座儿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