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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愿意，我带你见村长，咱俩下午就走。”
周山野全身的血，直冲脑门，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沸腾起来。
“叔叔，你不嫌我是拖油瓶吗？”万理坐了起来，紧紧贴着墙面，警惕地看着周山野。
周山野不禁笑出了声。
“你想当小瓶子，还是去福利院？自己选。”
周山野的神情，那么诚恳，那么坦荡，让一个9岁的孩子慢慢放下疑心。
那天中午，雨势从大变小，丝毫不停歇，村庄上空笼罩着灰蒙的雨雾，燕子藏在隐蔽的角落，鼻腔里充斥着湿透的树木泥土气息。
万理带着一颗潮湿的心，从此离开了生她养她的白川村。
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先去县里，远处的村落越小，他们走得就越远，车窗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她擦了擦，泪水一下子淹没了眼睛。
除了周山野塞进袋子里东西，她什么也没带走，喜欢的漂亮发卡，可爱的小贴纸，银色水晶凉鞋都在无人问津的家里，她甚至没有与小伙伴们说一句再见。
因为她逃走了，像消失在白川村一样。
雨天路滑，平常四十分钟的路开了一小时。
下午两点，他们顺利来到了县城，县城的雨停了，天色依然阴郁。
周山野带她去一家面馆，万理吃饱了，可他还饿着。
“你为什么不让我带你找村长？”周山野吃着面问她：“是怕自己后悔吗？”
万理沉默，目光哀哀的。
“怎么了？真后悔了？”周山野坏笑起来：“你现在回白川村还来得及。”
万理依旧不说话。
“你可想好了，等到了北棱，你连家在哪个方向都找不着。”周山野大口吃面，咬下一口蒜瓣儿，舒坦死。
他假装吓她，笑得更坏了。
万理盯着他，想起爸爸奶奶，鼻尖一酸，狠狠呜咽了声。
周山野真是吓着了她，他哎哎两声，立即拿纸巾伸过去给她擦眼泪。
“别哭啊，我逗你玩呢，以后咱俩相依为命，浪迹天涯。”周山野摸摸她的头，羊毛卷的刘海儿，软软绵绵的。
“叔叔，我长大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万理咽下鼻腔苦涩的泪，也像立下誓言般，认真热诚。
“行行行。”
周山野压根儿没当真，继续吐噜面条，声音很大，几口就见底。
吃完这碗面，他去超市买了一些小女孩爱吃的零食，下午三点半，他带着万理坐上了去北棱市的客车。
万理坐姿谨慎，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周山野吃饱肚子血糖直升，来了困意，他临睡前特意将万理的脑袋压在自己肩上，两个人相互依偎。
没多久，疲惫不堪的两个人，渐渐进入了梦乡。
客车行驶在林荫大道上，窗外的树叶透出了崭新而浓郁的绿，雨后彩虹挂在他们身后的半边天。
那辆车开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