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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城市醒得都早，炸油条的，蒸包子的，热气腾腾扑了顾客一脸，汽车到处跑，公交里挤满了人，随后，骑电瓶车上班的人流往不同的方向去。
周山野午休时抽空带万理去了家附近的英语补习班。
校长说，普通班一节课80，提高班1一节课120，每周上五堂课，周末休息，区别在于提高班是外教老师教学。
万理穿得朴素，站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瓷砖洁净，周围绕来了冷气，她垂落透亮的眼，沉默地盯着脚尖。
她发现脚上的凉鞋不太合脚，大母脚趾蹭在鞋头的边缘，粘了灰土，有点脏。
她弯曲所有脚趾，整个身子也跟着驼成一个小小的沙丘。
城市里的一切都很稀奇，可她那颗小小的心，茫然又胆怯，摇摇摆摆，像要离枝的叶子。
周山野交完学费，从楼梯跑下来，带着旋转的风，迅速精准地来到她身边。
他的神情，语调都那么兴奋。
“万理，上二楼，去提高班，下午一点有课，老外教的！”
万理的耳朵滚烫，呼吸漏了半拍，学英语这样贵，钱像洋洋洒洒的水，蒸发得不着痕迹。
“一节课估摸着45分钟，你要是下课了，在门口等我，我接你回家。”周山野说。
“嗯。”万理不看他，点个头。
“我不来，你别走，一直等到我来接你为止，听见了吗？”
周山野凑近她，目光罩在她的小脸上，那语气，像大人告诫孩子一般。
“我知道了。”万理答应。
周山野扯了她胳膊一把，催促她：“上楼！”
万理迈着小步子朝前走。
“好好学！”周山野喊着她。
万理刚上了三个台阶，她回过头去看。
周山野在门外骑上了摩托车，一阵干脆的轰鸣传来，他就像空中疾飞的游隼，发出尖锐的呼哨声，转瞬即逝。
施工队在新楼房按窗户，周山野跟着队里的三个成手工人干活，他整日灰头土脸，满身脏衣臭汗，拿着日结150的工资给万理报班学英语。
今天下午他请了一小时的假。
万理下了课，周山野在补习班门口准时等候。
天高风轻，他一身黑衣，蹲在路边的树荫之中，抽着烟，头顶的蝉鸣高亢刺耳，柏油马路泛起一层热浪，他皱起乌黑的眼睛，有些不耐烦。
“周山野！”万理在马路对面呼喊他。
“过来！”周山野起身踩灭烟头，看见万理手上拿着一本书，躲着来往的车辆，飞快地奔向他。
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开往回家的方向。
“老外都教你啥了？”周山野忍不住问。
身后的万理凑到他耳旁，在抖动的风里，对他说：“老师给我们看了英语动画片。”
“什么？”他大声地喊，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师给我们看英语动画片！”万理大声的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