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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动画片？”周山野意料之外，扯着嗓子问。
“还听了英文歌。”万理回答他，英语课本在她怀里，紧紧按在热烈的胸前，犹如珍宝。
“那老外是不是假洋鬼子？”周山野极其不满意，老子花着钱，老外就用动画片来打发。
“老师是美国人，名字叫伊莎贝拉，来自加利福尼亚州。”万理记得很牢，说话时带着笑。
“真他妈可以！”周山野粗鲁地骂了句，加速骑车。
到了家，周山野换了身干净衣服，脱掉的半袖又臭又黏，汗味呛鼻。
万理来他房门口，对他说：“明天下课，不用你来接我了，你忙你的。”
白川村很小，没有学校，万理念得小学在2、3公里外的邻村，她每天起很早，脚步小小的，却走得利索迅疾，傍晚的红日刚落，她就会到家，每天与同学结伴而行，风雨无阻。
她知道，她的到来，给周山野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他要付房租，买家用买菜，给她报补课班学英语。
她第一次见到外国人，金发碧眼，皮肤白得像雪，说着蹩脚的普通话，讲英语时像雨打风铃，那么神奇，那么好听，老师的每一个动作表情，她都不舍得错过。
对她来说，也许外面的天堂就是这样子。
这一切，都是周山野带给她的。
可以后的日子，还有以后...她依然会是一个麻烦，无助就像细小的火苗，在微微地动。
“不行。”周山野斜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到卫生间。
万理跟了过去，又说：“我能找到路，我算了下，两条街，一个左转弯，我快点走，最多15分钟。”
洗衣机里有万理攒下的脏衣服，昨天的，前天的，她想多攒几天一同洗，省水又省电。
周山野把脏衣服扔进去，胡乱地倒了些洗衣液，按上开关，传来了老式洗衣机硬朗的轰隆声。
“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记性好，认得路，我在街上会看灯，绝不能走丢，真的！”万理语气有些急。
周山野要返回工作岗位，在门口穿鞋，又穿上了从前干活的胶皮鞋，听到万理的声音，不禁抬眼看了过去。
他那双乌黑的眼睛，像两根生锈的钉子，无声又冷峻。
万理就像泄气的皮球，咬咬牙，转过身大步走回房里。
在知识面前，周山野没多少敬畏之心，在他那个年代，初一才学习英语，可他只学习一年就辍学，那些字母单词，就像一串复杂的咒语，让他头疼。
但万理对知识有种饥饿感，觉得时间不够用，要学的太多了，所以，每天下了补课班，回家也是在屋里学习，她用功的程度，令人咋舌。
同一屋檐下，周山野几乎看不到她出房间，但隔着门，隐约可以听到万理读英语的声音。
有天中午，周山野的搭档按窗时被碎玻璃扎伤了脚趾，耽搁了进度，午饭吃得晚，他不停地看手机，生怕错过了万理下课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