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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烧尽了,干巴乌黑碎屑的还在铁盆里跳动,风吹过来,似乎还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祭祀快结束了,最后环节的炮仗已经点起来了。切完结之后,江冠宇让大家先走,按照惯例,他总要在这里多待会儿。热闹过后的沉寂就成了萧条,鞭炮大红的残骸好像也被烧得有些发旧。
江冠宇绕到父母的坟头后面,那里却有个小小的土包,没有碑,也很少有人注意到。刚才整理父母坟头的时候,江冠宇捎带把这个土包上的杂草也扒拉了下,却不甚整齐。他又伸手把坡面上的土码平,扯掉些顽强的长根野草,从怀里取出只手帕包,里面有三枚干荔枝。荔枝好吃,但以前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是吃不到新鲜荔枝的,只有村口的杂货店里偶尔会有荔枝干卖。荔枝干很香,壳是崎岖脆瘪的,用力按下去,“咔咔”酥碎。剥掉外壳,是萎缩粘甜的果肉,深褐色的。江冠宇从小身体不好,矮小瘦弱,父母体恤他就让他多读几年书。看孩子每次从学校回来都面黄肌瘦,做父母的心疼,就把荔枝干当成补品让他带到学校每天吃个几颗。江冠宇还有个哥哥,哥哥却没他福气好,小学没上完就开始帮父亲种地,十七岁那年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因为他没成年更没有后代,按照当地习俗是不给立碑的,只在后山上浅浅堆了个小坟包。这么多年,只有江冠宇年年来看哥哥。他直知道,哥哥最爱吃荔枝干,却总把串门时叔婶给的荔枝干存起来,放在个小罐子里,等江冠宇周末从学校回来,起塞他包里。江冠宇现在没有那么喜欢吃荔枝干,荔枝肉甜到发齁,吃到核的时候还有些涩口。但那样个物质匮乏的时代,甜味就是最好的馈赠了。哥哥过世后,他就很少到吃荔枝干了,只是在每年清明前来老家上坟时记得给哥哥带些。
江冠宇缓缓蹲下来,两兄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面对面坐着嬉闹的时候。他应该没有什么想对哥哥说的,依次捏开了三枚荔枝壳,果肉的香气很快吸引了几只蚂蚁前来大快朵颐。蚂蚁小小的,却能敏锐捕捉到香甜的食物气息,江冠宇突然觉得自己这三十六年过的挺不容易,他也像只蚂蚁,从这个四面环山的山沟沟里,从个三代务农的穷窝窝里,努力寻到了条去往城市的弯弯的小路。